[專業樂評] 20160717 聯合報 王祖壽／林宥嘉 熟成、質純、營業中

Mand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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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宥嘉推出新專輯「今日營業中」。圖／華研提供

唱歌這件事，無論是不是在表演，都必須是一種自然情緒的流動，專業歌手開口如家常便飯，就怕不夠味，不自覺添加味精，久而久之變成一種歌匠（唱歌匠氣）的習慣，不刻意裝腔作勢，就好像沒有安全感，忘了怎麼把聲腔適切放在歌曲必要的誠意裡。

林宥嘉新專輯「今日營業中」放輕腳步卻往深層挖掘，口氣就像一個轉大人過程中被甩開的天真孩子，乍然從無菌室的天堂樂園裡，墜落到布滿成熟算計的俗世凡塵，喃喃自憐：「你可知道對我做過什麼最殘忍？就是你狠狠把我一夜之間變成了大人…」，歌名「天真有邪」充滿反諷。

黃偉文的歌詞表面在寫愛情關係裡的雙方對應，到頭來天真無邪不再，其實從人與人之間延伸到學校與社會之間，何嘗不是如此？繼而舖陳人生從單純到複雜的必經過程，「一路走來的傷痕，我悼念我的笨」，林宥嘉像孩子般渴求答案、卻無可奈何的音腔裡，殘留著人們被推入「社會大學」從無邪到有邪之間的幾許天真情懷。


林宥嘉推出新專輯「今日營業中」。圖／華研提供

林宥嘉的作曲深沉積鬱，壓在心間，娓娓盤旋。這是林宥嘉相隔4年的新專輯，也是退伍重返歌壇轉大人的界線，第一句低迴「我已經不能用單純的語氣再唱情歌」，既是過往愛情滄海桑田的清算，也是歌手沾染歌匠習氣的遺憾，但林宥嘉從譜曲到唱腔極度內斂，處處留下思索空間的行腔運氣，恰恰相反在用單純的語氣捕捉未經污染的可能。

「壞與更壞」一曲順勢而下，逆境中要有「明天會更壞」的心理準備，「凡事都很壞，仍能愉快，才是崇高境界」，從而學會珍惜已經很壞的此刻。林宥嘉依然不疾不徐，但語氣調節放鬆，彷彿能打開人們心頭糾結，妙的是他首度使用粵語原唱，放在專輯裡第3首重要位置，不僅營造聆聽驚喜度，請陳奕迅指導配唱，強度合理化與難度挑戰性雙雙推升，揮出近期歌壇合作的一記漂亮安打。

「壞與更壞」還有不同製作／編曲的國語版「勿忘你」， 放在專輯最後，意涵卻與「天真有邪」首尾呼應，講究細節正是這張專輯用心之處，每一首歌從詞曲、製作、編曲、樂手細細巧思網羅，呈現華麗到位的繁花似錦，在現今人窮志短的環境下愈來愈難得一見（只是獨缺一手提攜的老搭檔陳小霞）。

「我已經敢想你」眾多不同樂器配置合作而成的編曲，讓林宥嘉聲息氣韻擺盪在李榮浩逐漸偏離的狀態裡，堪稱一絕。「白晝之月」詞曲陳惠婷從Tizzy Bac樂團單飛已出2張專輯，旋律大幅起伏屢屢能切中林宥嘉獨有的鼻腔音色，佐以熟悉的鼓點力道，鼓手竟是休團後好久不見的林前源，一曲彷彿「Tizzy Bac」復活上身，而貝斯手來自「宇宙人」方Q，魔鬼藏在細節裡，林宥嘉退伍進階最關鍵的成績單，從歌聲到製作一路熟成、質純、誠意足。


林宥嘉新歌拍MV。圖／華研提供